回来泉村两天,夏如晴这才去见一凡大师。
好在王伯轩已和一凡大师事先通气,加上又有景少凌的书信,一凡大师爽快应下和她的合作。
原本她不敢去见一凡大师,生怕从她身上看出什么,后来觉得怂也解决不了问题,该来的还是要来。
三空寺高悬在山上,为了方便,一凡大师和她相约在另个院子见面,免得她登山辛劳。
夏如晴怀着忐忑的心情,在二婢的陪伴下走出了自己的院落。
一凡大师在另一农家院子静候,他一身灰布麻衣,与立在他身旁的王伯轩安静等着夏如晴到来。
没多久,门口传来敲门声,王伯轩赶紧去打开门。
“抱歉,让你们等久了。”夏如晴踏进院子,一脸歉意。
“阿弥陀佛,夫人客气。”一凡大师上前,双手合掌对夏如晴行礼。
夏如晴微微避开身子,赶紧福了福身,一笑道:“大师不用多礼,我们谈正事吧。”
一凡大师颔首,“夫人请进屋。”
于是三人,夏如晴后面跟着金、雪二人,一同走进了正堂。
另一院子,该说是庄氏的住所。
赵淑容手里搁着茶盏,垂着眼眸。不多时,门外响起脚步声,赵淑容蓦然抬头,看向来人。
她急着出声,“秦嬷嬷,如何?打听到了么?”
那秦嬷嬷低眉,摇着头,“老奴亲眼瞧见那夏瑶和一凡大师相见,还有王公子也在,倒不知究为何事。”
赵淑容一听,脸色下沉,皱眉道:“必定有什么要紧的事,你再费心打探,”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必要时可动用我们的人。”
“老奴省得。”秦嬷嬷回答。
这时庄雯儿骤然推门走进赵淑容的屋内,她眉头紧皱,脸色难看,质问:“娘,您又要做什么?”
“上次您派人跟踪公主,要不是爹爹及时阻拦您,哥哥和表哥若得知,不会轻饶过去。”
赵淑容腾地起身,一把摔下手中的茶盏,瓷片破碎,茶水溅地,声音含怒,“雯儿你使什么脾气,敢这般对为娘,我做的都是为了谁?”
庄雯儿神情忧悒,“娘,我自是明白您是为了我,可哥哥已经多次说了……”
“你就听你哥哥的,你还要不要你表哥欢心了?”
庄雯儿双手捂住自己双耳,忍不住低吼:“我不要了,我不要了,娘您不要再说了,表哥早已拒了我!”
“您何必再让我自取其辱!”庄雯儿落下眼泪,“哥哥说了会帮我相看更好的郎君,我不是非表哥不可——”
“啪——”赵淑容扬起手腕狠狠甩了她耳光,顿时庄雯儿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。
秦嬷嬷惊呼一声,连忙上前扶着赵淑容,劝着道:“夫人您消消气,别气坏了身子。”说着她又看向庄雯儿,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,“小姐,您莫非还不明白么?夫人还不是一门心思为您好,表少爷那般人物,您将来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庄雯儿捂着脸,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二人。一瞬她感到陌生,心中痛苦难耐,“我有什么不明白的,我都明白,可哪又如何呢!”
“表哥他从未言明要我,我又能如何?”她眸色惨淡,唇色苍白,“娘,已经够了,您不要再迫我了!我知道我再也讨不了表哥的心!”
言毕,庄雯儿捂着脸颊转身逃开这个令她难受窒息的屋子。
“嬷嬷,你是明白我的,我是为了雯儿,我是为她好。”赵淑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。
“老奴懂的,老奴懂的!夫人您放宽心,老奴会同您一起!”秦嬷嬷扶着赵淑容走进内室。
夏如晴这边和一凡大师相谈顺利,她对着大师道:“这次就麻烦大师了。土豆和红薯是重点之重,在寺后山得大面积多种,将士们吃起来饱腹感强,我怕会有贼来偷窃破坏,还请大师多多费心。”
一凡大师颔首,“夫人放心,贫僧明白,会派人严守照看。”
夏如晴又道:“我这边也需要大师的人手。大师可寻信得过的人家,把土地租赁我,每三个月我缴他们租金。种植大白菜和胡萝卜我来负责,咱们分头行动,也好省时间。”
一凡大师和王伯轩相看一眼,王伯轩沉吟片刻,“这样夫人必受累,不如交与我和大师……”
“不,就这样安排。你不用在这里,景少凌需要你,你得回去帮他。”夏如晴视线落在王伯轩身上,轻笑道:“我可以的,我更希望你回去帮他。”
王伯轩神色一动,心中感触颇深。
夏如晴都这样说了,他若再说什么也显得不识抬举,当下也只能答应,回去还得禀告景少凌。
种植食物就这些,夏如晴抬眸,又道:“其实如果有足够的猪肉,可做腌肉,每人分小半块,由将士自个儿用火折子打火烤着吃,既省了盐巴,还可补充营养。”
王伯轩一听,“那这由我去办,夫人只要是豕肉吗?
“是的,猪肉最好,方便也快。”夏如晴说道。
“暂且就这些,之后再来补充。我们先把谈过的做出来。”夏如晴接过金桔递来的茶盏,润润嗓子。
“好。”一凡大师和王伯轩同声道。
夏如晴笑了笑,“那我先回去了,后天我去三空寺拜访大师。”
王伯轩和一凡大师已起身,一凡大师阿弥陀佛一声,“贫僧会静待夫人而来。”
他二人送夏如晴出了门,待人走远些,王伯轩转头望向一凡大师,“大师认为夫人如何?”
言下之意,不明而喻。
一凡大师目光深远,浅浅一笑,双手合十,道一句阿弥陀佛,接着又道:“公子三生有幸。”
走远的夏如晴自然听不到这话,她对着金、雪二人说:“还好,还好,我还活着!”
她拍了拍一直紧张的心,此时此刻才彻底放松了下来。
雪柳眨眨眼问:“主子您在说什么呀?您自然是活着的!”
夏如晴抿唇而笑,“我开心呀!”
今日她心情大好,一直悬着的烦恼的问题就那样消弭于无形。一凡大师是高僧,就算看出她不是这里的人,那又如何,人家也没对她做出什么。
她的快乐莫名感染了雪柳和金桔,二婢也笑起来,“主子您开心就好。”
过了些时日,大家都看出来夏如晴是在种粮食,见她真心为赵军忙前忙后,一些人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,也想从中分一杯羹。
这天李锦荷去陈府找陈语苒下棋,在她闺房叙话。
“我爹前天说了,欲为公子那边奉上寒衣。”李锦荷笑着对着陈语苒说道。
“语苒姐姐,不知贵府有无筹办?”
陈语苒放下手中的棋,眸子落在李锦荷身上,顿了顿,道:“我家粮仓还有些许粟米,爹爹和哥哥过两天便亲身送过去。”
“那敢情好,姐姐,咱俩可不能落后一步。”李锦荷说道,“只要让公子看到就好,我们对他也是一片至诚。”
陈语苒嗯一声,“妹妹说的极是,你我皆是为了公子。”
李锦荷似是想到什么,问道:“姐姐近来可有见到雯儿妹妹?”
“不曾见到。”陈语苒蹙眉,“不知怎么的,我觉得雯儿妹妹在疏远咱们。”
“她是不是……”她欲言又止。
李锦荷眸中闪过一抹精光,“姐姐,不论雯儿妹妹如何,咱们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罢。别忘了,沈姐姐如今在公子那边呢,近水楼台先得月,沈姐姐可谓一手好棋。”
提到沈诗茵,陈语苒眉目淡淡,“由她罢,各凭本事。”
李锦荷歪着头,眼珠转了转,“姐姐,你过来些,妹妹有话要和你说……”
此时的夏如晴正在农田查看大白菜和胡萝卜的种苗。为了其尽快生长,参照现代温室大棚,她使人仿制了简易的草帘拱棚来防冻保温,之后和佃农一起进行浅锄、浇水、施肥等一系列的步骤,每日来查看情况。
“夫人,这样就行了吗?”方春蹲在田地上,手里拿着小锄头,抬头问着夏如晴。他和哥哥方秋、扶风都来学习怎么种植,经过佃农的指引,越来越上手。
有他们的参入,夏如晴腾空还能做其他的事,不至于忙得分身无术。这几天还和景少凌通信,告知他近来的种植进展。
“很好,就这样。”夏如晴颔首,瞥一眼远处的方秋和扶风,见他们正埋头干活,便说:“方春,你们要盯紧些,近来闲杂人等来得多,别让他们进来搞坏了。”
自从她种粮的消息传开,那些追随景少凌的人,渐渐关注她的一举一动,甚至还想和她合谋。尤其赵淑容已经上门多次察看,扰得夏如晴烦不胜烦,干脆拒了她的共谋之邀。
“是。”方春回道。
“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,我立马赶过来。”夏如晴走之前交代一句。
“主子,累坏了吧?”金桔跟上夏如晴,望她一眼,心疼地说道。
“我还好,雪柳和石燕该回来了吧。”夏如晴边走边说。
这两天她没空去三空寺,便派雪柳和石燕去见一凡大师,观察土豆和红薯的变化。
金桔默默算着时辰,“差不多了,主子回去看看。”